三十(2 / 3)
:“我肯这样告诉你,自然是不怕你说出去的。”
“你愿意见我,又是要我做什么?”
“方大人,你是个聪明人。”蒋惟望着外面的亭台楼阁,忽然长叹,问:“你知道卫姣的父亲,是怎么死的么?”
方叩想起那天牢的墙壁上,两行泣血的大字,那是苌弘化碧、望帝啼鹃,触目惊心的冤案啊。
“卫锦一案,一审便是两年,最后,你猜怎么样?不成人形!两条腿都被打烂了,拖在地上,眼睛也被挖了,嘴里的牙齿都被一颗颗地撬了,手指头也不剩几根,何彬那身板儿,又能挨几下?只怕是等不到秋后,就要死在狱中了……”
方叩整个人都被他激了起来,后背发寒,天灵盖都麻了,自顾自喝了一大口茶,这才冷静下来。
蒋惟很有些可惜地说:“倒不如认罪,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,求个痛快。”
“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?我又不是他,难不成还能当说客?”
“别装傻了,”蒋惟微笑道:“他的蟒阁之印在你手里吧?你能仿写他的字迹,这是大家都知道的。”
方叩冷冷道:“你想让我冒充老师,盖章画押?”
蒋惟目光很微妙地望着方叩,那意味不言而明。
方叩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,冷声道:“你也是个阉狗,徒长了那根东西。”
蒋惟听了,满不在乎地冷笑,“是又如何?难道要跟他一样,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……李公公他老人家,与大学士平起平坐,手眼通天,我弃暗投明,又何罪之有?”
他还是太嫩了,方叩明明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,却还是忍不住犹豫挣扎,眼神都变了。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,过了这三天,你的老师再不认罪,李公公可就要想一些法子让他乖乖地伏法了……”
回到家里,蒋惟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,久久不能散去。
回到屋子里,黑灯瞎火的,翰林院的人都已经睡下了,结果第二天,就有一个年纪小小的寺人过来,不仅给他复了职,反而还将他擢升了一级,从修撰到了司典,是个正儿八经的五品官了,方叩就像当头被打了一闷棍,领旨也不是,不领也不是,他感觉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泥泞的漩涡里,恐怕是很难脱身。
排资论辈,他算不上名号,翰林院的人先是大惊,等明白过来,已经隐隐约约地开始有些仇视他了。
背后有人议论纷纷:何彬有鬼,难道他就没有鬼?凭什么他就好好的?居然还能升官,这不合规矩!
方叩如坐针毡,他就是这样的人,要是有人踩他两脚,他能把屋子掀翻了,可要是有人捧杀,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“怎么样,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儿,不好受吧?”一个尖尖细细的嗓子对他说。
方叩回过头,看见那个李忠全,手里拿着拂尘,满脸的皱纹,面貌很慈祥,翘着兰花指,笑道:“何彬如今在牢里,如果不认罪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要是认了罪,还能求得半年多的安宁……”
李忠全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什么,嘻嘻笑道:“瞧,杂家给你带了这个——”
“你签了,你的老师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哇!”
方叩低头扫了一眼,上面学着认罪书三个大字。
这次他沉默了,没有当场答应,却也没有拒绝。
方叩坐在黑暗里,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,甚至想着,到时候若是真的判了,他就去劫法场,与老师亡命天涯,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过活,再不济,两个人一块死了,转世做对恩爱夫妻,落得清净。
如果老师被酷刑折磨至死,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。
心一横,就拿出手边冰冷的银钤印,用力摁了上去。
拿开印章,纸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,他看着上面的签字和朱砂印,方叩已经汗流浃背,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,再多看一眼也不敢了。
外面赤日炎炎,如同火烧,这天牢里面却是冷清寂寞,一般人是待不住的,何斯至坐着,听见开门声,不由自主地抬起头,就看见是蒋惟,远远地从拐角处走过来,站在牢外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。
“老师,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,请你过目。”
何斯至抬眼,淡淡道:“你,也配叫我老师?”
“哈哈,”蒋惟大笑,嘲弄道:“这一声老师,难道只有思圜这样年轻的后生才配叫?”
说着,就拿出那一卷认罪书,展开来给他看。
何斯至扫了一眼,脸色渐渐变了,猛抬起头,语气凌厉:“是谁替我画的押,盖的章?”
“你自己应该清楚才对呀。”
何斯至想起方叩上回说的,印鉴在他手里,请老师放心,不禁慢慢睁大双眼,睫毛簌簌,看那字迹,脸色忽然间变得灰白,通通明白了,心如死灰,平时那股冷静淡然的风度全无,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,却被冰冷坚硬的铁链栓住,绝望地怒吼道:“不是他!”
“除了方叩,难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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