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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日后仅留下三十余人,签条再次被打乱,往后便是决出最终内门弟子人选。

三十二人分作两组,第一轮后败者十六人决出七名外门弟子,余下十六两轮后四人轮番对决,能力最高三人入内门。

沈知晗知晓程蔓菁修为境界并不如祁越,隔着幂蓠担心问道:“若是你们俩早早抽中同一组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被打断,程蔓菁解下发带,重新束起马尾,抿笑道:“放心,我定与他不在一个组。”三两步越上论剑台,高举起手中签条,手腕纤细,脑后红色发带被风吹至半空遥遥荡荡。

果真如她所言,二人不在同一组。

祁越金丹修为,对上敌手简直不废吹灰之力,一柄铁剑春风野火,河出伏流,剑芒所至不留痕,唯余飒飒斩风。

最后一日,争夺内门弟子四人里,第一场祁越便对上了程蔓菁。

他对程蔓菁从未有过好脸色,一为她路上近似对沈知晗的死缠烂打,二为程蔓菁看他的眼神。若是当他做同行好友也就罢了,偶与她眼神相撞,见到他的一刹那都如浸入千尺寒潭——说好听点冷漠,难听点便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。在这之前他两人素未谋面,祁越不知这无端恶意从何而来,却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,任程蔓菁在沈知晗面前扮作天真模样。

祁越知晓程蔓菁断不会手下留情,也知她修为不如自己,凌身站上论剑台,铁剑铮然出鞘,剑尖直指程蔓菁,连礼仪一并免了,两人不像一路同行搭友,倒像是分外眼红的仇敌。

程蔓菁紫檀剑匣里只有一把剑,指尖一荡,从剑匣朝上开口处冲出,稳稳当当落到程蔓菁手里。剑身青铜而制,长约三寸,通体透亮,清寒如霜,宛如一面铜镜反光,剑柄不知何种材质所铸,纹路横生,顶端镶一颗乌沉沉萤石。

祁越手腕一翻,剑身乌光一闪,铿锵刺出,程蔓菁挺直腰身,起剑迎上攻势。两剑相击风驰电掣,迸出火花。一时间剑台上叮玱作响,剑风嗖嗖,交汇寒光如漫天流星飒沓,一方秋风扫叶,锐不可当,一方矜平躁释,稳若泰山,将袭来的攻势一一化解,俨然一副轻松模样。

看似有来有回,祁越却愈加觉得不对。他修为分明压了程蔓菁一头,剑招亦是行云流水,本欲靠强攻迅速结束这场比试,却皆被程蔓菁剑花一挽一送逼得偏移——青铜剑身在阳光下金光熠熠,竟是生生抵住祁越每一波戾势,几次下来,反倒是祁越先慌了阵脚。

为什么?程蔓菁每一波都能准确知道他下一秒身形换位,剑招落点,甚至能提前知晓他要使出甚么招式剑意,轻轻巧巧偏移身形,便能让他废然而返。

——仿佛戏弄孩童一般。

祁越剑剑击在棉花上,胸膛燃起一股无名燥火,牙齿咬出声响,内力全数灌注剑上而出,出剑时若天边急雨裹挟猎猎寒风,速度之快,气势之强,是非要讨回这个面子不可。

剑势破空而来,程蔓菁不急不缓,脚尖一点,凌空一越,竟是轻松躲了这套凶猛至极的攻势,旋剑,侧头,回身斜刺,鬼魅一般便到了祁越身前。祁越霎时觉不妙,瞪大眼睛看向程蔓菁——只见那杏眼半眯,嗤笑一声,抵上胸膛的前一刻硬生生止住攻势,回手一荡,竟换作剑柄敲上祁越肩头,随后手上力气一松,叮当声响,竟是将剑生生落在地面。

剑脱手即算输,程蔓菁毫不在意,拾起剑大方走下论剑台,脸上笑意不减,徒留胜者在台上紧盯着程蔓菁背影瞪目切齿,怒不可遏。

程蔓菁赢了他,却又当众弃剑,分明是故意羞辱。

祁越握拳之手指甲深陷皮肉,喘息难平,燥意不解。

程蔓菁先一步抱着剑匣跳回沈知晗身边,勾着唇角,眉眼弯弯,白日梳好的马尾无半分散乱,发丝乖乖巧巧搭在肩头,寻了块磐石坐下,小腿并起,轻轻晃了起来,“我方才打得如何?”

沈知晗问道:“你如何知悉他一招一式的?”

“你只关心他。”程蔓菁鼓起嘴抱怨,伸手抚弄起马尾上的发带来,红色发带缠在指间,似一簇燃起的火焰,“不要总这么全心全意待他,多为自己着想一些。”

正午是日头最烈之时,程蔓菁两条纤细小腿撞在石上又荡起,身体覆上一层灿色,少女顾自娇嗔,轻轻巧巧道:“我其实无所谓的呀……输不输,赢不赢的,若是可以,我还不想到南华宗来呢。”须臾,又道:“我就是知道他会用什么招式,但我却不能赢他。”

沈知晗不解,“为何?”

程蔓菁并不回答,干笑两声,招呼沈知晗到身边坐,脑袋轻轻靠上他肩膀,手指摩挲幂蓠下的白色轻纱,眼神轻飘飘瞟着前方,“你看,他看到我这样对你,急得要下来杀了我一样。”沈知晗抬头看,见祁越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,一把扯开正枕得舒服的程蔓菁,刚刚被羞辱的不堪全化作了现今见二人亲密的气愤,“你凭什么靠着他?”

程蔓菁一挑眉,带了几分挑衅,“你靠得,我靠不得?”

“他是我师尊!你算什么东西。”祁越咬牙切齿,恨不得再拔剑出鞘,与程蔓菁当场争个不死不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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