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子(2 / 2)

得多,不像我们这儿根本没人管。”陆成屿隔着玻璃看街边的小贩时,陆安又对他说了这么一句。

总是这样,陆成屿看见自己玻璃车窗上的倒影皱起了眉头,等去了S城就好了,好像那儿是什么极乐世界一样,所有在这儿的无止境的忍耐,都会在踏进那儿的一瞬间得到补偿。

“想看什么?”陆安摇下了手边的窗户,风把问题送到陆成屿耳中。

“随便。”

“和长辈讲话不要用随便。”

“都一样。”是都一样,反正每部电影都会遭到陆安不间断地评论嘲讽,最后让他得出“这钱一点都不值”的结论。

感受到儿子的不配合,陆安也闭了嘴,只是按喇叭的频率越来越高,陆成屿都可以感觉到他的不耐。

要是有个人可以在这时候让我从这儿离开就好了,望着那些飞速往后退去的行人们,陆成屿暗自发愿。

“好没眼色的小子,堵这么大块地方。”刺耳的喇叭声响起,陆成屿转过头,看见前面骑在摩托车上的一男一女,女孩正向他们转过头,他觉得她有些面熟。

身旁的父亲又猛按了几下喇叭,那姑娘贴上前对着前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,摩托车往一旁让开了。陆安把汽车开上前去。

那男人没带头盔,正扭过脸打量着他们,随着汽车缓慢地前进,他的脸逐渐从车窗露了出来,在看清这男人长相的瞬间,陆成屿觉得他清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
是江远。

坐在摩托车前面的江远,穿着一件白色t恤,挽起袖口露出胳膊上精练的肌肉线条,他脸上的创口贴已经被取下了,现在那儿似乎还有一道浅色的疤痕。和前几次见面都不同,江远一脸阴沉,陆成屿和他对视的时候,

能清楚接受到那双眼睛里的恶意。

他不觉得江远认出了自己。

江远和父亲的位置基本齐平了,红灯还有两三秒转绿,就在这刹时,陆成屿看见江远从身前掏出了一个保险栓一样的东西,他猛地往前一挥手,把父亲那头的后视镜砸了个粉碎。

“我操你妈!”陆安错愕不及的破口大骂中夹杂着女孩清脆的笑声,信号灯变绿了,摩托车引擎轰鸣着脱离了队伍,飞速地向前开去。

这天的父子观影计划是被取消了,陆安叫陆成屿自己推车回去,他要赶紧在老板结束会谈前把后视镜修好。下车检查损失的时候,陆成屿在满地的碎玻璃片中发现了一把钥匙,趁着父亲不注意,他偷偷把它捡了起来。

回家的路上,陆成屿从没感到维港的风有这么宜人过,就好像江远砸碎的不是一个后视镜,而是阻碍着他,不让他畅快呼吸的什么东西,现在他简直是用破壳而出的雏鸟的眼光来看周边的一切。在楼下他给车胎充好气,脚步轻快地走上楼,撞见那个老是念叨个不停的邻居阿婆时,他主动跟她打了招呼。

“我回来了!”陆太太正背对着门口在给一个上门来的客户量尺寸,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。转头看到陆成屿,她也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。“什么事这么开心?”

“没什么,我有些饿了。”

“厨房里还有些饺子,自己下了吃。”

陆成屿点点头,把两个女人带着几分惊奇的谈话声抛在身后,他先进了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,打开那个许久没动过的抽屉,拿出了一把钥匙。

据陆安的说法,这钥匙是那女人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,有些古朴的设计,上端嵌着颗塑料红宝石,搬到这儿前,陆成屿试过了女人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的老房子里所有的锁,没有一把能用这钥匙打开。

和它相比,手里的另一把钥匙要小得多,就是一把普通的门钥匙,他拿着两把钥匙比对了一会儿,把它们一齐放回了抽屉里。

哼着歌去厨房的几步间,他想这下又有理由去见江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