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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

小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,俨然一副脱离小三这道枷锁的模样。你不得不承认,他伪装深情的模样实在轻车熟路,好似生来便是为爱你而来。

被践踏尊严、被踩在脚底下的这段时间里,你的神情应当在听到他反而委屈巴巴的嗓音里呈现出愤懑——你甚至可以当场谩骂他,但你又被自己的理智压抑住。这类的谩骂只会滋长对方本就扭曲病态的心理,于是你冷眼旁观,神情淡漠得跟你的前夫有得一拼。

明珏又喊了好几遍你的名字,你仍然充耳不闻。

到最后,他颤着肩膀抱住自己,一言不发起来。

他在你的面前缓缓蹲下身,毫不在意裸露的裙装在你眼里只剩下火红一片,他的脚踝原来并没有流血——只是红色的油漆,指腹搭在手背上,张了张干涩的唇,他问你:“乖老婆,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看到我吗?”

你从不说谎,如实点头。

小三的呼吸急促起来,“那你就愿意看到贱狗?”

“没有。”你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,“你俩——不管是谁,我都不愿意看到。”

——“你们原地消失是最好的。”

空气凝滞了一瞬,你的感官逐渐清晰起来。小三又拉住你的手腕,“我不信,宋折,我不信。”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深深皱着眉,眼里血丝一片,却始终倔强地说着他不信,是你在说谎。

“我有没有说谎,你自己心里最清楚。”你懒得多看他一眼,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嗤笑了一声,“你现在……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来的?”

“明珏,不要再恶心我了。”

你毫无情绪地睨他一眼:“你只是个烂货。”

又想了想:“可怜虫、男婊子、公共厕所。”

这大概是你人生中第一次将恶意满满的话尽数释放在同一个人身上。明珏闭了闭眼,又睁开,如此反复,再次开口的时候眼里已有泪光,眼眶红成一片,衬得头发如墨,皮肤如雪,他很美,难怪能勾引那么多男人。“我……”明珏开口,又犹豫了半晌,“我”了半天,似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
你认为他是不会在意你的这番言论的:但他好像真的受了伤,无声地淌下眼泪来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——可惜的是,在你眼里,这样的他依然只是在伪装,虚假的做戏,虚假的眼泪。

“别哭了。”你移开目光,“丑死了。”

“回头你的贱狗看到了又得问你了。”

“宋折……乖老婆……他、他不在。”

“不在啊,不在的话你把我弄回来干什么?”

小三仍然攥着你的手腕骨,一下比一下用力。

“他在的话,你又可以当着他的面强奸我,他又可以在身边旁观这一切。毕竟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些其他都不剩了——你算人吗?你连人都不是,你只是一个代号,臭小三。现在又想怎么对我?”

小三没说话了,只是擦干眼泪后静静地注视你。

不断地叫你乖老婆,喊一声,你便能感觉到他的颤抖,好像一种魔咒,念一句,他就会难受得浑身蜷缩起来,他抱着脑袋在你的眼前翻滚,一会叫你的名字,一会叫你乖老婆,呼吸声沉闷,一会说:“药……药……好难受……药……”

“乖老婆、乖老婆、乖老婆……宋折……”

“宋折、宋折……看看我、看看我啊……”

他又坐起身栽进你的怀里,你条件反射性地推开了他,力度很重,撞到一旁的座椅——这时候你才注意到座椅周围的地面上,除了那些写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纸条,还有散落一地的药物颗粒。明珏的唇舌干涩苍白,他捂着被撞的脑袋,一边喊疼一边又往你的方向过来,你连动弹的心思都没有了,只说了一句:“有病就去医院治吧,会好起来的,明珏,别折腾我了,我已经老了、累了。”

“你去折腾别人吧,行不行?”

明珏每呼一下气,五脏六腑便抽疼得厉害,他知道自己又在犯病,但他实在控制不住:“我……我不要别人……宋折……我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
他想说出来,他好想说出来,可是他的宋折会用怎样的眼神看待他呢?事情到了这个地步。

你可能意识到了,也可能在装傻,因为你嘴角的笑意实在嘲讽味十足:“还是别说出来了吧。”顿了顿,“明珏,说出来就不像你了。”

“不要为了恶心我,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这种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