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来(6 / 7)

情谊。」

「这——」说着他顺势把香烟塞进了裤兜,「非得今天说吗?」「大哥,您看我这背包就知道了,马上要毕业了,我得回老家找工作去了。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呢,而且回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师母啊。求大哥多多帮忙,受人恩惠不知回报就是不义;我奶奶快八十了,答应老人家的事我要是没办成就是不孝啊!「一边说着,我又掏了一盒烟递到他手里。他思索了几分钟,拍了拍我的肩,点头道:「好吧,看在你这么有良心的份上,我带你过去,别告诉你其他同学啊,不然我就麻烦了。」跟着他穿过主席台背后的长廊,然后沿着铁制的三折叠楼梯上行,来到一间小屋前,保安小声跟我说:「同学,你自己进去就行了,就说自己瞎蒙找到了,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过来的。邢老师家里人可是说了,你们师母今天只见家里亲戚和贵宾。」说完小跑着下去了。

我试探着敲了一下房门,里面传来一声「请进!」吱呀一声推开门,哎哟,屋里有两个人,两个女人,一个站着一个坐着,我没敢细看,担心是邢家的哪个亲戚,我可不想被知道出现在临江,所以我进门之后便一直故作羞怯地耷拉着脑袋,让人无法看清我的长相。「请问你是哪位?」听声音坐着那位应该是三婶。「师母好,我是邢老师以前的研究生,有点话想跟您说……」「说吧,没啥。这位是邢老师大嫂,也不是外人。」站着的女人居然是我大伯母袁敏,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,记忆中应该是个美女,以前是唱越剧的,大伯也特别喜欢曲艺什么的,所以两人一拍即合,据智智的调查他俩现在还经常一起跟一群票友上演夫妇合唱什么,可惜此刻我不敢抬头细看她本人到底长什么样。

三婶显得很淡然,但这不是我要的结果,只有支支吾吾地说道:「那、那个,师母,这是我家里的一点私事,邢老师曾经帮过我家……」「玉婷,我下去看看有什么事情能搭把手的,你跟这位学生先聊着。」这个素未蒙面的大伯母倒是挺知趣,说话声音也是清脆的。我用不易察觉的慢动作巧妙地移动着颈部肌肉,让快步走过来的袁敏始终无法看清我的脸,同时又不会觉得我在躲着她。这是一种高深的内家功夫,外行人只会以为是自己碰巧没找准角度而已。噔噔噔的脚步声来到身边,一袭黑底烫金花纹旗袍出现在眼前,开衩直达大腿的位置,露出同样黑色的丝袜,侧边还带有网格的暗花,一双黑色的带扣柳钉高跟鞋。相当性感啊!葬礼上敢这样穿,这个女人有点意思!

袁敏走到我身旁只是一顿,似乎仍然想看看我长什么样,可惜只是徒劳。不过她对我仅是一点好奇,没有继续便出去了,啪的关上了房门,接着传来高跟鞋敲击在楼梯上的声音,她下去了。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,走到三婶面前。她今天挽了整齐的发髻,清秀的脸上布满愁容,大大的眼睛还带着血丝。白色的衬衫外面是黑色的套装,裙边过膝,显然比大伯母收敛多了,毕竟她才是真正的未亡人。黑色的丝袜和黑色浅口半跟鞋,看起来庄重静谧。我半蹲在她面前,正色道:「婶婶,我是邢鲲啊!」三婶本来淡漠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颜色,抬眼仔细地看着我,我赶紧摘下了伪装的眼镜,让她能看清楚。她伸出手从头发到下巴抚摸了一遍我的面颊,像是在反复辨认是否真的是我。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三婶叫朱玉婷,本是临江市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,多年前三叔肝炎住院,全靠她悉心照料,两人日久生情。却遭她家人反对,理由是三叔比她大了八岁,她全然不顾硬要跟三叔在一起。家里人得知她是嫁入豪门之后,又大赞她有远见有眼光,个个都想来攀龙附凤,被她一一拒绝。三叔是个一心搞科研的,加上奶奶的事情,跟老爷子除了经费往来,几乎连话都不说,再加上三叔本身不太会擅长家务,所以家里生活基本一团乱麻,朱家的人又来挑唆三婶跟三叔离婚分一半财产,三婶当着三叔的面把家里的亲戚骂了一通,从此便极少往来。但三叔两口子绝非无情之人,每年爸爸带我回临江祭拜奶奶,都是在三叔家吃住,临走三叔还会交代三婶私下里给我些钱,让我照顾好父亲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三婶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妈妈一样。

「小宝,你怎么回来了?你怎么知道这事情的?」三婶紧张地问道,「我一直想通知你,可上次留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。」「三婶,我是从网上知道的,我在外面也经常看看工学院的新闻,了解一下三叔有什么新成果。三叔这事情都上了工学院网站的首页了,我能不知道吗!」「你回来打算待几天?」「我不想走了,爸爸走了,三叔也不在了。我想回来,照顾婶婶。」说着我握住了她的手。三婶没有抽出手,反而搭上了另一只手,一脸欣慰地说:「好孩子,小宝长大了。」楼梯上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,似乎有不少人上来了。来不及细听,我赶紧掏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递到三婶手里,语速飞快地说:「婶婶,这是我电话,你赶紧收好,我先走了。」「嗯,你自己多注意,我忙完这三天就联系你。」

我先闪到门边,等着来人慢慢涌进来的一瞬间,一个转身便出去了,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。进屋的有八个人,看起来非富即贵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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